夏日的南方海濱城市的熱氣是可以被風吹散的，蟬鳴持續不斷，在公司整理存書的琉璃都聽得一清二楚。天氣預報顯示今天一天都是晴朗。

不想傍晚下班的時候突然電閃雷鳴，琉璃猶豫著要不要在公司多留一會兒。可同事說這雨可能要下到半夜，已經有大半月沒下過雨了。琉璃看了看時間，打了個電話給餘璟。

“餘璟，今晚還加班嗎？我沒帶遮雨的傘，回家時想讓你到地鐵口接我一下。”

“不行啊，我沒那麽快能下班。要不你下了地鐵站就打車回去吧。”

對方好像被上司喊住了有什麽事交代，一陣嘈雜後掛斷了。琉璃撐起那把小傘，走向地鐵口，傾盆大雨模糊了視線。她依稀記得在認識顧真不久時也遇到過一場這麽大的雨，自己也是沒帶傘，當時顧真剛好過琉璃這邊的大廈辦點事，就送了琉璃一段路。在地鐵中轉站顧真還是沒有換乘的意思，琉璃心裏期盼著他能送自己回家。

下了地鐵站，暴雨也沒有減小的意思。琉璃冒著雨撐著吹得變形的小傘疾步走回家。十幾分鐘後總算回到了家，琉璃才發現自己忘記買菜。她打開冰箱，看到一些剩下的洋蔥和火腿腸，晚餐只好做意面了。

吃過晚餐後琉璃覺得有點寒意，洗了熱水澡也沒有好轉，噴嚏打個不停。她吃了兩顆感冒藥，嗓子又疼了起來。火燒般的疼痛和幹燥讓琉璃難受得不想動，家裏的藥吃過後仍沒有變化。她想打電話讓餘璟買點藥回來，看到手機的時間後，又放棄了。餘璟下班後已經淩晨一點半，暴雨讓他滯留在公司裏半個多小時。回到家的餘璟熱了琉璃做的意面當宵夜後回到房間，發現琉璃已經睡著了。

他給琉璃蓋好被子，發覺琉璃身子很燙。一摸額頭，是發燒了。餘璟拿出溫度計放進琉璃衣服裏，擰了把濕毛巾給她敷上。琉璃醒過來，嗓子疼得說不出話。

“是病毒感染了，得趕緊去醫院。”餘璟不由得琉璃拒絕，下樓攔了好久的車才有一輛車停下來，到了醫院掛號排隊，琉璃渾身難受得坐不住。

好不容易掛上了水，已是深夜三點半。琉璃迷迷糊糊地靠著餘璟睡了過去。她做了個夢，和顧真一起在海邊撿貝殼的情景。那是去年這個時候的事了。再要半個月，就是顧真的忌日。琉璃不想夢中的時光流逝，死死地抱住顧真不讓他動。一個用力又醒了過來。

“醒了？還難受麽？”餘璟看到琉璃睜開眼睛，疲憊不堪的他不得不強打起精神。

“還有多久掛完？要不你先歇會吧，掛完我再叫你。”琉璃讓餘璟自己去長椅上躺一會，餘璟困得沒辦法，只好先休息了。

琉璃一下清醒了許多，她回想起今天的事，在關鍵時刻還是會第一個想到顧真。好像他一直都守在自己身邊，在難受的時候。他一直都在的。

過了一周琉璃才痊愈，上班時無精打采。下個星期就是顧真的忌日，琉璃更無心工作。這一天她打算自己一個人出去，不告訴餘璟。

最近餘璟越發的忙碌，一周也和琉璃見不了幾次面。琉璃起來上班時餘璟還在睡覺，她不忍吵醒他，給他做好早餐才去上班。琉璃一下班就去已經預定好的花店，接過大捧白玫瑰後一個人來到一家露天的西餐廳。點了兩杯咖啡，一旁有人在拉小提琴。這家餐廳是兩人確立關系的地點。

琉璃看著對面椅子上的白玫瑰，幸好旁邊沒有太多情侶，不然她還真的有些難為情。臨走時她給餘璟發消息說今晚不做飯了，宵夜讓他在外面買吧。餘璟沒有回覆。

坐了一小時後客人漸漸多了起來，琉璃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，拿著花束離開。她不知道這束花該放在什麽地方，最後懵懵懂懂地拿著走回了家。回家後發現餘璟已經回來了，他買了一些宵夜，琉璃看著覺得油膩，不想吃。

餘璟看到琉璃拿著一束白玫瑰，有些猜到今天是什麽日子。他想出聲安慰琉璃，可自尊心和嫉妒心燃起了無名火，沒法正視琉璃。琉璃看他對自己態度冷淡，也不計較。餘璟回到房間關著門，拿出那張戒指圖紙發呆。

琉璃走到廚房調制起了軟性飲料，一杯是顧真最愛喝的“藍莓之夜”，一杯是自己的“白月光”。顧真對她而言，就是這永遠得不到，卻無時無刻不傾瀉於心頭的白月光。

琉璃不知這麽快就和別人交往是不是對不起顧真，這是為了生存還是私欲。即使沒有餘璟，琉璃也相信會活得很好。可餘璟呢，她也想在身邊照顧他。是的，一定是生活的疾苦磨平了餘璟的棱角，讓他毫無特色，顯得相對庸俗了些，可也不是他的本性啊。琉璃進衛生間洗澡，嗅到洗衣機裏餘璟的衣服的汗味混合著工廠裏的異味，眼眶有些發紅。加了稍許伏特加的琉璃精神有些迷亂，她穿好睡裙出來後回到房間。餘璟已經躺下了。她的肌膚觸碰到餘璟，散發出沐浴後的花香。餘璟就是不肯回頭看琉璃。琉璃的呼吸在餘璟耳邊起伏清晰，突然間琉璃的嘴唇貼上自己的鎖骨。餘璟任由琉璃唱獨角戲，就是不為所動。想起那一個晚上心裏耿耿於懷的事，餘璟此刻忍不住問了出來。

“琉璃，你的第一次是屬於我的麽？”

“當然了。我把它給了你。”

“卻把心留給顧真。”琉璃在心中對著一張熟悉的臉說道。

餘璟對自己的作為有些慚愧，他抱住琉璃，溫柔地褪下她的衣衫。夏夜的月光輝映在純色的床單上，床上的一朵無名白色野花開得是那樣楚楚動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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